劉禮賓 盡精微而致廣大——淺談徐龍森的小幅作品

2011-03-24 16:39

劉禮賓  

徐龍森或以巨型幅制馳騁,道行天地間;或以小幅畫面囊括天地萬象,道運生動處。這兩類作品異曲同工前者致廣大而顯精微,後者以精微而致廣大。

徐龍森在小幅作品中,以方寸之小凝造天地之象,以一筆之畫濃括山水之態。畫幅雖小,因墨附線筋,筆隨氣行,整個畫面氣韻生動,生機勃發,使的小幅作品的氣勢竟然不輸於他的鴻篇巨制。
徐龍森的小幅作品何以能此?

與對景寫生不同,徐龍森在營造天地。也就是說,他在面對畫面時,把自己視為造物主,而非造物之模仿者。於是他的繪畫過程變成了造物過程。常人畫塵埃落定之山水,他畫鴻蒙初開之氤氳(他在小幅作品中選擇表現“星體”,而非“山水”,可能潛在的出於這一原因)。此時山亦水,水亦山。“筆與墨會,是為瞭縕”。徐龍森正是對“瞭縕”之前宇宙混沌的嚮往,才使他自覺選擇了這一創作狀態,從而也才能使他“化一而成瞭縕,天下之能事畢矣”。從這點來看,徐龍森潛在的繼承了石濤“一筆劃”主張。我觀摩他的繪畫過程,所意會到的正是“畫受墨,墨受筆,筆受腕,腕受心,如天之造生,地之造成。”

何人喜歡體悟宇宙鴻蒙?在我看來,是去除了起始崇拜以及結果恐懼的“中間人”。這樣的人才可能“俗人昭昭,我獨昏昏。俗人察察,我獨悶悶。”而非利令智昏,終日碌碌。永遠處於過程之中,這本來就是萬物存在的狀態。徐龍森一方面使自己本來可以進行預期的人生過程嘎然而止;另一方面,又使自己的每件作品滯留在未完成狀態。在這兩個看似自虐,又可能是一種享受的異樣體驗中,他使自己處於了無開端,無結尾的中間狀態,也就是他特有的創作狀態。

其三,這個“中間人”除了上述狀態的持有,還是一個鬥士。李鴻章曾說,清王朝面臨“三千年未有之變局”。在徐龍森的眼中,中國畫面臨同樣境遇(他認為時下中國頗似古代戰國)——中國畫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(對弱者來講),也擁有前所未有的機遇(對強者來講)。在徐龍森的心目中,紂王、曹操等一代梟雄佔有重要位置。徐龍森把自己視為亂世之梟雄,他獨處巨型畫室,與空間以及巨型畫面對峙時;或者獨處臥室,在小幅畫面前靜靜游走筆墨時,一場場或大或小的戰役上演。“夫紙者,陣也;筆者,刀矟也;墨者,鍪甲也;水硯者,城池也;心意者,將軍也;本領者,副將也;結構者,謀略也。”

李小山說徐龍森“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”,我想上述三方面就是他作為非常之人的重要基點。徐龍森所期望做的“非常之事”,便是激蕩(他眼中的)中國山水畫百年之衰敗格局。無論他的小幅作品之精微,還是他的巨制作品之廣大,我都看到了一種希望,這裏面包含著一種確實的可能性,剩下的只能期待梟雄出世。